伙房中,菜案叮当作响,数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,十余名伙计正满头是汗的忙碌着。
那跟着掌柜入内的素衣女子,此时竟已融入人群之中,伸手帮厨摘菜,动作流畅且自然,仿佛早都是这里的一员一样。
也不是没有人察觉到素衣女子的加入,那灶台旁有三四名帮厨的村妇,其实都已看见了她。
只不过,她们面对这本应该很陌生的女子时,竟然没有流露出一丁点意外,惊诧,或者疑惑的情绪,只盯着对方看了一眼,便继续低头干活。
她们的大脑,就像是本能过滤掉了双方的陌生感,仿佛那素衣女子,就应该出现在这里,就应该是伙房中的一员,但却引不起人的注意,像是个不被关注的可有可无之人。
其实,不光是他们没有感觉到突兀和惊诧,就连那客栈的掌柜之人,此刻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,他只满脸堆笑的与王兴贵身边的随从交谈。
“刘兄亲自来伙房,是有特殊的吩咐?要给那小怀王几人下药不?”掌柜的龇着黄牙,主动问道:“我这里都备好了。”
随从摆手:“我来就是告诉你,先不要下药。那朱子贵毫无骨气,自见到大当家的后,就宛若一条摇尾乞怜的狗……应不会再出事端了。”
掌柜贵的连连点头:“知晓了,知晓了,如需下药,刘兄只需给我一个眼色,我亲自操办,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不远处,那素衣女子边摘菜,边眨着灵动的双眸,静听二人大声密谋。
这间客栈的掌柜,伙计,全都是从径山上下来的,平时协助山匪杀人越货,投毒下药,掳掠妇女,那都是轻车熟路的,所以二人交谈时,根本不背人,偌大一个伙房全是同伙,完全不需要什么秘密。
王兴贵身边的随从,再次叮嘱道:“先不要急着上酒菜,等相商有了结果,我会通知你的。”
“知晓了,知晓了,走刘兄,前堂喝茶。”
说话间,二人便一同走出了伙房。
人群中,那素衣女子一边摘菜,一边观察周遭环境。
此时,客栈外聚集了二百余名山匪,这一个伙房根本供不上酒菜。素衣女子看了一会,才发现此间伙房只做头目用的精细餐食,而旁边还有三间伙房,数十号人,在给普通喽啰准备酒席。
静静地瞧了一会,周遭环境便已摸透。她款款起身,体态端庄典雅的向外走去。
走了两步,她眼眸灵动的停下,心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姿态,与这里格格不入,便又立马模仿着乡野村妇的行为举止,悄然离去。
伙房中,没人察觉到她的离开,就像刚刚没人注意到她进来一样……
她游走在后院的四个伙房之中,明明是活生生的人,却完全不被关注,不被注意,好似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她一样……
……
客栈门外,凉棚下。
任也与王兴贵相互试探了几句后,便主动问道:“三位当家,小王自幼在王府中长大,少于外界接触,也毫无游历江湖的经验。所以不知,这二当家口中说的代价,究竟有多重,更不知我清凉府能否承受住……还请三位当家明示。”
王兴贵闻言看了看卢龙。
“这清凉府的过路货物,径山要抽五成利润。”卢龙开口。
任也稍稍怔了一下:“敢问大当家,那……这五成利润又如何抽呢?”
“货物过路,我径山会有专人清点,估价,汇总出一个大数后,便抽取五成利。”卢龙目光锐利,直视着他回到。
任也嘴角抽动了一下,暗自在桌下攥了攥拳:“三位当家,这五成利润,还可以相商嘛?”
“呵呵。”王兴贵冷笑道:“不可。”
“好吧。”任也重重点头:“那就按照三位当家之人的吩咐办,过路货物,皆给径山五成利润。”
“第二件事儿。”卢龙表情平淡,再次开口:“径山要在清凉府内设四座军械厂,暗中打造盔甲,兵刃……你需暗中召集民夫,工匠,每半年按数量交付一次军械,不得有误。”
打造铠甲和兵刃?
任也稍稍懵了一下后,瞬间就联想到了这南疆的千里绿营,与巫妖国暗中勾连一事。山匪肯定也是需要铠甲和兵刃的,但完全不用每半年都要交付一批,而且还要长期设四座军械厂啊。
这明显是为正规军,暗中打造军械啊!
看来,这南疆还真的官匪勾连啊!
卢龙瞧着任也:“军械所用原材,由径山提供;但农夫与工匠的开销,需你清凉府自行承担。”
“……!”任也听到这话,那在桌下紧攥的拳头,已经快要攥碎了。
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!
别的都不说了,光这两个“条款”,就都已经不能用丧国辱权来形容了,而是直接被当做奴隶来对待了。
过往货物,对方要抽五成利,这个条件,几乎就是趴在清凉府身上吸血,并且还是最狠的吸法。
商队通商,一路风尘仆仆,除去路上的花销,雇人,合法纳税之外,这还要在被抽去五成利润!
那tm还剩什么了?只剩下用生命危险,换来的那一点点养家糊口的碎银。
其二,径山要在清凉府设四座军械厂,虽提供铸造原料,但却不管农夫和工匠的开销,这等于是要让府衙掏这一笔钱。
都先不说,这堂堂中原府城,去给南疆军队铸造军械,打造战备兵刃,这事有多离谱,有多汉奸了!起码你不能,让我给你干活,还让我自己搭钱吧?
这tm根本就没把人当人的!
任也沉思半晌后,强忍着胸中怒气询问道:“大当家的。这百姓通商是为了养家糊口,赚取利润……咱们径山抽走五成,他们已无利可图,那又如何能愿意风尘仆仆的跑商呢?他们不跑商,这府衙没有税收……我又如何能给军械厂的农夫和工匠,发银钱呢?小王觉得……!”
“你不需觉得。”王兴贵阴笑着打断道:“我已经替你想好应对之法了。”
“何为应对之法?”任也反问。
“这自古以来,官府大,百姓小。你有军队,有刀枪,他们不愿跑商,你便杀一批,他们不愿去军械厂劳作,那就再杀一批,杀到他们愿意为止。如若,有人想借通商之由,暗中举家搬迁,你便以他们家人为质,此法,便可解决一切难题。”王兴贵流露出狠辣至极的表情:“我三兄弟已经替你算好了。这清凉府是一座孤城,且你已经掌握小秘境权柄,开放与闭合,皆由你一人说的算。那些……待宰杀的百姓,想跑也跑不出去。十数万人口,皆当牲口对待,只需让他们饿不死便好……这样一来,通商之利润,你小怀王至少能得三成!!足够你潇洒余生了。”
任也听到这“振聋发聩”的话,心中震惊到说不出来话。
他这时,已经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了,径山围堵商路,其用意就是要拿清凉府这十数万人口,当牲口,当畜生一样使用,但他们却给自己想好了,应该答应的理由……
“即是相商,那便不会断你生路。”卢大当家的插言:“你有利可图。”
“如若十数万百姓一同造反,哪又当如何?”任也呆愣的问。
“你开清凉府的门,我径山放马!五千余骑,尽数冲进清凉府地域,帮你杀!五千不够,在向千里绿营借五千,这总归够了吧?哈哈哈!”王兴贵笑的爽朗异常。
“你让百姓饥饿三日,他们会恨你;你让百姓饥饿三十日,他们便会求你;你让百姓饿三百日,他们就会习惯。这时,你只需让他们吃饱一顿,他们会非常感激你,甚至奉你为神明。”卢大当家伸手指着任也:“小怀王,你听懂了嘛?!”
“哈哈哈,醍醐灌顶,醍醐灌顶!!”任也突然大笑,抱拳点头:“大当家的话,真乃古今之名言!”
“嗝~那你可同意?”一直坐在旁边猛猛炫牛肉,猛猛饮酒的三当家吴胖子,突然打着饱嗝问道。
任也沉默数秒,缓缓摊手道:“小王……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利啊。我总不能常闭清凉府大门,彻底关闭通商之路。然后与那帮待宰的百姓,天天一块吃饲喂牲口的粮草吧?”
话音落,对面的三人同时一愣,就连卢龙也没想到,这小怀王的骨头,竟软到了这个地步。
“哈哈,识时务者为俊杰!”王兴贵满意的笑了笑。
任也立马往前坐了坐,一脸谄媚且卑微的说道:“只有一事,还望大当家的答应。”
“何事?!”
“五成利一被抽走,这府衙又要承担农夫与工匠的开销,所得甚少,甚少啊!”任也双眼中流露出无耻且卑鄙的目光,压低声音说道:“小……小王平时大手大脚惯了,如若不是这样,也不会着急拆掉王府贩卖。您看……我能不能在清凉府找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,百人,千人都不成问题,然后将她们偷偷押送到南疆各地,暗中成立勾栏妓院,让她们劈开两条玉腿……为我们赚些平时花销!”
这话一出,三人都有点懵了。
就连一直在炫饭的吴胖子,都主动开口评价道:“小怀王,真是才思敏捷的人中败类啊!”
“哈哈!”王兴贵此刻已经有点钦佩任也了:“你不说,我三兄弟都没想到这一点啊。这中原女子温柔可人,吹拉弹唱,样样精通。如若真入了南疆之地,定会大受欢迎,是一条生财妙计啊。”
卢龙眯眼瞧着任也,心里已彻底踏实了。
先前的话,都是试探,都是碰触清凉府底线的过程,而他现在发现,眼前这位清凉府的掌舵者,实际上是个毫无底线的人……更是一位败类,同类。
其实,他很怕任也有经营之心,有野心,因为那样的话,谈起来就会很吃力。可现在一看,这自己没有提到的条件,对方竟然都先想到了,那说明……朱子贵骨子里的纨绔,是与生俱来的,他吃不了苦,也不会想着壮大已身,只是一位贪图享乐的公子哥而已。
“你得这条生财妙计,一定可行。我来着手操办,你只需运送女人便可。”卢龙的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,轻声补充道:“不过,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。”
“大当家的但说无妨。”
“清凉府兵甲的花名册,人数,我每三个月会派人核实一次。你不可壮大军队。”卢龙说。
“哈哈哈!区区一两万人马,我都无法养活,怎还会壮大军队?这得需多少花销啊。”任也怔了一下,立马摆手:“我回去便裁军,裁到五千人马,能管控府中百姓便好。”
卢龙不再多说,只扭头看向客栈中喊道:“掌柜的,速速上来最好的酒菜!”
任也瞧着他的侧脸,钢牙都要咬碎了,拳头攥着,指节发白。
忍住,千万要忍住!
他一声呼喊后,客栈中的掌柜,立马扯着嗓子回道:“三位当家的,稍候片刻,好酒好菜这便就来……!”
上菜是一个谈判顺利的信号,周遭的二百余名喽啰,见大当家的亲自喊话后,便没了先前的警惕戒备之色,只各自落座。
不一会,数十名客栈伙计,便端着酒菜从侧院涌出,开始在官道两侧大摆流水席。
主桌上,任也从樊明哪里拿来了两件字画,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,一边冲卢龙说道:“大当家的,我听人说……您就喜好个古玩字画。小王这点心意,不成敬意哈,您一定笑纳。”
卢龙仔细打量着两件字画,满意的笑道:“子贵兄有心了,这两幅字画是中原前朝一位著名词人书写,我认得他的字……!”
“您喜欢就好。”任也观察了一下四周,见四周的喽啰们,几乎全都饮酒吃菜了,围堵坐在右侧次桌上的十二个人,自始至终没动筷子,也没有喝茶。
他缓缓收回目光,便招呼着王兴贵,卢龙,还有吴胖子说道:“来来,小王给三位当家的斟酒,咱们共饮一杯。”
旁边,客栈门口,那素衣女子端着酒菜,此刻就站在掌柜的旁边。
周遭尽是忙碌的伙计,这时更没有人注意道她。
“不要饮酒,我已下了你给我的震源散!”
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,传入任也耳中,只有他一人能听见。
任也稍稍怔了一下,看着桌上的两个酒壶,依旧没有停下招呼,只开口道:“来来来,咱们共饮……!”
不料到,这时王兴贵却摆了摆手,从腰间拽下了一个酒壶,笑道:“来,小怀王,我等共敬通商之事顺利。”
旁边,卢龙甚是喜爱的放好两副字画,竟也从腰间拽下了自己的酒壶:“来吧,我等共饮!”
“我饮好了……嗝~!”吴胖子打了个酒嗝:“不能在饮了,在饮要醉酒了!”
“且不管这个憨货,来来,饮酒!”王兴贵提着酒壶喊道。
这一下,任也彻底尬住了,因为他以提前让素衣女子在酒中下了震源散,不过眼前的两位当家之人,与次桌上那十二位血气旺盛的精壮汉子,竟然都没吃菜,喝酒也只喝自己带来的。
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嘛?
不,没有!
如果发现了,那些喽啰和山匪头目,便不会吃菜饮酒。
所以,这只是径山之上的几位匪首,太过谨慎罢了,即便是在自家经营的客栈,也习惯性的保持着警惕性。
毕竟,这群人干着刀口舔血的勾当,一不留神脑袋就会搬家!这就与任也在边境时接触的那帮悍匪,亡命徒一样,他们永远不会在你面前,展现过多的生活习性,一切行为,也不会完全按照你的预料来。
任也原本想用自己拼掉对面这三个人,为一会的行动取得优势。
但现在,对方不喝客栈的酒,而自己要喝了,那反而会中毒。
可这时候不喝更奇怪,对方三人一定会警觉!
任也稍稍怔了一下,突然笑着拍了一下大腿,顺势放下了酒杯:“你瞧我这记性!”
“怎么了?”卢龙问。
“呵呵,今日除了两件字画,小王还带了一样礼品!”任也龇牙说道。
卢龙一愣,瞬间来了兴趣:“什么礼品?!”
“一位女人,样貌倾国倾城的女人。”任也挑了挑眉毛。
不远处,樊明四人抬头,看向了不远处次桌旁的十二位精壮汉子。
“女人?!”
任也的话一出,对方三位当家之人,集体眼神一亮。
“女人好啊,我就爱女人。”王兴贵率先回道:“只不过,你等六人前来,我却未曾见过女子啊!”
“不,她来了!”
“在哪儿?!”王兴贵抻起了脖子。
“你们且看!”
任也指向了右侧。
三人一扭头。
“轰!!”
突兀间,一股剧烈的星源波动荡起。
站在掌柜旁边的那位素衣女子,容貌极具变幻,露出了本来的样子。
她如若凝滞,身着一袭白衣,样貌倾城,气质却清冷如仙子。
此女子不是别人,正是被任也亲自用人间气运,天赦之气,足足供养了近六天,并提前出关的许清昭。
三位匪首转身,恍惚间,只见王妃许清昭直直探出右臂,两根纤纤玉指并拢,成剑指状,只点卢龙眉心!
“噗!”
剑指向前,凝出一道剑芒,指未至,芒先到,瞬间便穿透了大当家的额头。
他眉心泛出殷红的鲜血,表情呆愣,身体不由得向后仰去。
“轰隆!!”
高手过招,反应极快。
任也猛然起身,出剑偷袭时,另外两位当家之人,便已掀翻桌子,身体瞬间拉远了十级米远。⑧①ZW.ćőm
“狗东西!你竟敢偷袭我们?!”王兴贵的表情又惊又怒,如若不是刚才自己躲的快,他是要被任也一剑抹脖的。
“大当家!大当家……!”吴胖子惊愕的看着大当家的尸体,连续发出数声悲呼。
地面上,卢龙眉心流血,身体一动不动。
周遭,那些原本正在吃席的喽啰和头目们,此刻见到大当家的被偷袭后,全都第一时间起身,并拿起了兵器。
“轰,轰轰……!”
二百余名山匪,同时调动星源之力,却感觉全身泛起了钻心的同感。
星源刚刚涌动,便自行溃散!
“老……老子中毒了!!”
“那掌柜的叛变了!”
“……是……是震源散!!”
“……!”
周遭惊呼声连成了一片,二百余名山匪,此刻全部中毒,星源之力溃散,几乎与常人无异。
“嗖嗖~!”
就在这时,次桌的那十二位“罗汉”动了,他们没有饮酒,也没有吃菜,此刻完全不受影响,只爆发出璀璨的星源之力,第一时间向任也和许清昭袭来。
“兄弟们,干活!”
就在这时,樊明突然站起身,抬起双臂向脚下挥动,并轻喊道:“赐我蹬云履!”
“刷!”
他双脚爆发出一阵清光,竟凭空变了一双绣着云纹和神符步履。
再次抬手,手掌向外一番,他喊:“赐我升天帽。”
话音落,樊明双掌之上,多出了一顶帽冠,并被他瞬间戴在了头上。
“轰隆!”
一道金光自樊明身躯冲起,他双手作揖,再次喊道:“请——灌——江——口——郎君神显圣!!”
“轰!!”
金光极尽升华,樊明的脸颊瞬间有了变化,他五官变得更加立体,眉毛浓重,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名的英气。
脚踩蹬云履,头戴升天帽!
樊明右脚塌地后,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,直接迎向那十二个人:“能杀则杀,不能则为任也女人拖延一下,不多说了,我先打六个!”
另外三名同伴,也纷纷先露神异,瞬间加入战场。
“郎君真言,我言此地为灌江口,借我山岳之力!!”
樊明飞掠间高喊。
“轰!”
周遭两侧山脉,荡起两条浮光,尽入樊明双臂。
一个闪烁,他人已在那十二位罗汉身前。
“嘭!!”
一拳轮出,拳风如山岳般浩荡。
拳影急速前掠,迎面一人刚想止步后撤,便被连绵不绝的拳风之力锁住身躯。
“噗!”
一拳出,血雾弥漫。
那罗汉身躯,当场化作齑粉!
华夏第五位稀有,自降二阶,却一拳秒杀一位二阶巅峰的山匪罗汉。
为何五百守岁人,即便赴死,也要助任也获得人皇传承?
这,就是原因!
稀有难寻,神明系难寻……如在茫茫星海中,只寻一颗孤星。
……
不远处。
倒在地面上的卢龙,突然身体抽动了一下,猛然睁开双眼:“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,阴阳法家之人?”
一袭白衣的许清昭,一掌推开跃跃欲试的任也,仿佛再说,去远点站着,这不是你能插手的。
她明亮的双眸瞧着卢龙,淡淡道:“南疆替死蛊嘛?!”
…………
此章二合一,还更一章,还欠两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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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!”
“嗯!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会打个招呼,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,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,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,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,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,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,那么对很多事情,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沈长青有些不适应,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,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,一为镇守使,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,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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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,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,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,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,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,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,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,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,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,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,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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